枳棠棠

【6】
  虽然已经过去了一个多月个月，但腹话却还是对遊知之甚少。他自称家在神奈川，但腹话还是发现了他经常和横滨那里联系。
  遊每天早起就上课，回宿舍后不吃饭就把自己关在房间里。而腹话就像是温水泡脚一样，整天闲闲散散，除了打游戏就是听歌。
  遊似乎也对腹话的生活状态有所习惯，开始还是一副看不惯的神情，最后就干脆无视。两人的交流大多都是用餐时间的闲聊。
  "为什么选这么偏远的房间啊？"腹话津津有味地享受着遊的手艺。
  “安静啊，还能怎样。”遊的眼神飘向窗外，“景色也还好。”
  “……没看出哪里有什么景色了，那老居民楼楼上都爬了好多爬山虎了。”
  “这难道不是一种衰败的美吗？”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，又冲着腹话一个白眼，“算了，我对你这种人说就是对牛弹琴。”
  “衰败的美——”腹话停止了咀嚼，“我的话可能更喜欢一种破碎感吧，破碎，毁灭……甚至疯狂…”
“唔…”遊没有去看腹话的眼睛。他相信腹话的确是在认真和他探讨，但他不得不承认，固然审美有互通之处，但本质的区别还是不同的。
  “其实我发现了。”腹话突然挺直了腰杆，“你的画……虽然有很多的机械元素，但你似乎更喜欢植物。树，草地，花，藤蔓……”
  令腹话没想到的是，遊竟然笑了起来。
  “看的那么仔细还真是感谢啊。”
  “我只是，开始对你的歌有些好奇。”腹话挠挠头，“其实说起来你也不是什么阴暗的性格吧，怎么作品里却充斥着一种奇怪的致郁态呢？”
  “那你呢？”遊也放下了餐具，“努力装出开朗风趣的样子，本身却还是困在自己的心结里啊。”
  腹话顿时觉得全身像是被电击了一般。他表情复杂地盯着遊，对方的眼神却无比平静。
  “其实……我们算是一类人吧。”遊的语气轻描淡写地像是普通打趣，“你觉得花草和机械共生寓意着希望还是绝望呢？”
  腹话缓缓低下头，默然不语。
你的心里对生活，是希望还是绝望呢？遊想要问，却无法说出口。
  他似乎还从未有过这样热切地想要去了解一个人。
  他突然从胸中涌起一股莫名的勇气来。
  “你报了什么社团？”
  “啊？”腹话被这突然转移的话题弄得一愣，“呃，我还能报什么，音乐社啊。”
  “可是你除了听歌还会别的吗？”遊再次露出怀疑的眼神。
  “嘛……mix之类的？”腹话避开了遊的视线。
  他在隐瞒什么。直觉在遊的脑中生根，腹话在向他隐瞒着什么，而且一定是向所有人，甚至是面向自己的隐瞒。
  “那你呢？”腹话尴尬地笑笑，“美术？宣传？反正音乐社花名册上没有你啦。”
  “排球。”遊风轻云淡，“算是校队预备役，我也就没加其他社团了。当然，我也不想加。”
  “毕竟各项审美都算冷门吧……”腹话小声嘀咕，随即又突然就站了起来，“等等，你说排球？！校队？！你？？”
  “怎么了？”遊一脸不满。
  “没，没什么……我还在想你这小身板肌肉都是哪来的呢……难道你很擅长排球？”腹话一脸震惊。
  “足球啊自行车啊游泳啊也都可以的。”遊的语气带着骄傲，“倒是你……根本就是一个运动废柴吧。”
  “嘛，长跑的话也不是不行……主要是球类苦手啦。”腹话耸耸肩，抬头还是对上了遊赤裸裸的鄙夷目光。
  “我去上课了。”遊留下一个白眼。
  真是的……我到底在期待些什么啊。遊真想给自己一巴掌，明明知道对方是那种各方面都让自己不能接受的废柴啊。
  ……破碎感。
游的脑中突然浮现出腹话之前的话。
我的歌他似乎也只是挑了几首来听。遊还隐约记得一些。他似乎，会喜欢一些阴沉而扭曲的世界观？
  即使如此不合群却偏要往人群里钻，他想要伪装吗？
  还是说强迫自己改变呢……
也许自己也应该试试看吧。

TBC